博主按:这是发表于1989年的论文,资料略显陈旧,但对于了解藏传佛教初入美国及逐步兴盛的历史,有一定帮助,转载于此,供各位网友参考,美国佛教最新的发展情况,参见本博转载肯尼斯·K·田中的《美国佛教的新发展》(http://blog.sina.com.cn/s/blog_755ee2620101fitt.html)。
藏传佛教在美国的兴盛及其发展
房建昌
从1959年开始有十多万藏人出走喜马拉雅山南的印度、尼尔泊、不丹、锡金四国。其中有不少藏传佛教四大派的活佛及喇嘛,从此,藏传佛教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发展领域,到目前为止,它不但为印度(主要是拉达克及达赖集团所在地达兰萨拉)、尼泊尔、不丹及锡金地区原有的藏传佛教输入了新的元气,而且远涉欧美,在白种人中扎下了深深的根基。对于藏传佛教的这种新的发展动向,值得我们认真研究。
近几年来,我一直从事国外藏人及藏学发展的信息工作。去年,又应有关部门的约请,完成了《一九五九年以来藏传佛教及本教在国外的发展》一书稿(待刊),其中部分章节在《青海民族学院学报》1987年第3期中刊出。下面,我着重谈一下1959年以来藏传佛教在美国的兴盛及其发展,由于篇幅的限制,在此只能言其大要,敬请大家指正。
一、活佛入美
最早进入美国的藏传佛教僧侣实际上是外蒙及苏联境内的卡尔梅克蒙古人。大家知道:蒙族地区的喇嘛教实际上就是藏传佛教的翻版,由于一世喀尔喀蒙古的政教领袖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改宗了格鲁派,所以,到本世纪时,蒙古的喇嘛教基本上是属于格鲁派的。
最早进入美国的是迪鲁瓦(Tilowa)呼图克图,此人原为末代哲布尊的手下大活佛和亲信,1924年,哲布尊圆寂,转世停止了,他因为敌视蒙古的新生革命政权,遂逃入内蒙,参加和策划内蒙的独立运动,妄图恢复哲布尊的转世,以重建喇嘛教的蒙古王国,由于其地位较高,遂为日本军界所利用,答应由其出面,重立一个转世,以为蒙古伪“溥仪”。迪鲁瓦大喜,遂出面活动,当时哲布尊的转世灵童有好几个,内蒙、青海及西藏均有,迪鲁瓦认定了西藏的那一个,遂取道四川入藏,但在重庆被国民党软禁,因为国民党情报部门早已窥探了他的动向。及至日本大势已去,才将他放行。他一到拉萨,就去一座寺庙中与正在学经的该“灵童”相见,但无奈日本已投降,于是他在西藏待了一阵,与西藏上层建立了友情,后去香港,在香港得到了一个美国商人的帮助,遂得到美国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邀请,以访问学者身份赴美,尔后在那里带了一个美国弟子,该弟子是美国较知名的藏学家之一。
达赖的大哥土登·晋美诺布在我军和平解放西藏后,借机出走,因与迪鲁瓦相熟,遂在其帮助下,于1951年春天应“美国自由亚洲委员会”的邀请,在一个仆人的跟随下赴美,后经常在欧、日、美等国周游,后在美国结婚生子,定居在那里,出了不少著作,现为美国印地安纳大学藏学教授。达赖的大哥是青海的达采活佛,曾任塔尔寺住持。不过,以上二人主要不是从事藏传佛教弘扬工作的。
二、格西旺甲
由于不满蒙古的社会制度,有数千名蒙古僧俗群众经安多、川康及西藏等途径,于五十年代在印度北部及尼泊尔等地区过着流亡的生活,后在美国一些人士及“世界教会服务社”的帮助下,有不少人来到美国,仅在新泽西的一个卡尔梅克人社团中,当时就达一千余人,他们在适应美国式的西方生活的同时,迫切需要保持自已的喇嘛教信仰。1955年,应该社团及“世界教会服务社”的邀清,格西旺甲(WangYal)来到新泽西该社团中。
1951年,苏联有二百名左右的卡尔梅克人因不满苏联的社会制度,来到新泽西的法明顿定居,从而形成了美国第一个格鲁派社团,但真正建立了美国第一座喇嘛寺(亦属格鲁派)的,则应归功于格西旺甲。
旺甲1900年生于卡尔梅克蒙古地区(位于沙俄统治区),其母亲及兄弟均为虔诚的喇嘛教信徒,在家庭的这种宗教气氛影响下,他在四岁时竟自己跑到当地的一座喇嘛寺,要求成为一个喇嘛。这种举动在当地的喇嘛教信徒中引起了惊动,也表明了他日后会成为一个献身佛法的人。
不过,旺甲是七岁才进入该寺的。后来,他的哥哥就成了该寺的主持,他也是旺甲的业师。1910年,德尔智(1853—1938)在该寺为他作了剃度仪式,1921年末到达拉萨,入哲蚌寺习经,1936年获拉让巴格西学位,翌年赴美国讲学,1937—1949年在西藏度过,但冬天因健康原因,有时住在噶伦堡。1951年离藏,再未回去过。
来到新泽西后,经过三年的不断努力,在他的主持下,终于草创了美国的第一座喇嘛寺一“拉松谢主林”(Labsum Shedrub Ling),他还以书面的形式为该寺得到了达赖集团的认可。该寺最初条件较差,尔后才增建了经堂、禅修室、经书库、后室等。使旺甲感到鼓舞的是:不断有西方弟子皈依于他的门下,在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及华盛顿,旺甲还兼着蒙语和藏语讲师。
旺甲早就想在美国弘法,早在拉萨时他就开始了英语的学习,所以来美后语言障碍不大。他有四年的时间是睡在火车里的,因为他活动的跨度太大,既要弘法,又要教书,还得筹措布施。1962年,他又从印度的流亡僧人中请来了四个人,即:格西索巴(Geshe Sopa)贡噶喇嘛(Lama Kunga,萨迦派)和另外两个年轻的活佛,他们在新泽西学英语,旺甲还安排他们在哥伦比亚大学阿尔泰语系里兼点课,以补助生活,两个年轻点的后来回到达兰萨拉,在达赖的西藏文献及档案图书馆中任翻译。
三、塔塘活佛
1969年2月,塔塘活佛(Tarthang Tulku)与其法国和埃及人混血的妻子纳艺丽(Nazli)来到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的伯克利弘法。该活佛年龄当时不过三十出头,他是美国第一位宁玛派大师,至今仍是美国宁玛派的领袖。他是个细高个子的康区人,父亲就是个宁玛派喇嘛,并兼通医卜星相,塔塘活佛地位不低,他的座寺即塔塘寺。有十三年的时间,他的足迹遍布藏区各地,向藏传佛教四大派的二十五位大师求过教,不过仍以宁玛派为依归。1959年他逃入不丹,后去印度,不久又去锡金,从业师宗沙智悲活佛(Dzongsar Kfhyentse Rinpche)继续深造。
来到美国后,他才发现伯克利人才济济,这里不仅有伊斯兰教的苏菲派神秘主义大师,也有不少瑜伽密宗师,日本佛僧铃木已在此建有禅学中心,他们根基已深,而塔塘孤家寡人,人财俱穷,要招揽信徒又谈何容易。
此前,塔塘是对美国有耳闻,知道这是个充满新生力量的国家,“那里的年轻人只对海洛因和异性感兴趣”。但他也一眼看出:美国的年轻人精神过于空虚和迷惘,自己的教义和教法是他们的精神治愈剂。他很快在周围招揽了几个信徒。同年,也就是1966年,他在伯克利建立了“西藏宁玛派修炼中心”(The Tibetan Nyingma meditation Center),该中心又名“白玛林”(Padma Ling),意为“莲花宝地”。不少西方人一下
子就迷上了这里,因为其中不仅有怛特罗的狂迷世界,还有身体力行的修炼之功。在塔塘活佛的带领下,他们口诵六字曼陀罗真言:“啊!雪中的莲花呀!”身子却在成百上千遍地作着匍匐之功。他们在此不仅学到了宁玛派的修身养行的气功之术,而且还对密宗的神秘世界有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不同程度的领悟。他们同时也学会了藏语,从藏文典籍中得到了新的乐趣。
四、杜仲活佛
宁玛派在美国的发展使其在印度的教主杜仲活佛(Dudom Rinpoche)心花怒放,他以颇有先见之明的态度对人们说:当他在西藏时,曾尊师嘱向西方吹过法螺,当向南吹时声儿不小,但向西吹时声儿就更大了。这说明:藏传佛教会南传至喜马拉雅山南,而在西方欧美的发展则更甚。1972年,他受弟子索南卡芝(Sonam Kazi)的邀请赴美,成了藏传佛教的四大派教主中首位访美者,他访问了伯克利的“宁玛经院”(Nyingma institute)及纽约的“垅钦宁提佛教协会”(Longchen Nyingthig Buddhist Society),并在这两个地方弘法,不过,用美国人的话来说,那是讲演。
1976年。他再次赴美,不过这次待了更长的一段时间,邀清他的是一位纽约的诗人,名叫约翰·吉奥诺(John Giorn),此人是在印度时拜杜仲为师的。美国人对杜仲大感兴趣。他身着法衣法帽,红黄交映,使人想起天主教堂的主教在讲道。而且杜仲是个已婚有子的人,他留着长发,口中念念有词,好像一个巫师,吸引了许多美国观众。他此行功绩不小,因为他在纽约建立了一座新的宁玛派中心一一“乌仗却宗”(Orgyen Cho Dzong)。
五、仲巴活佛
不过,在美国的藏传佛教四大派中,以噶举派到达最迟,但却后来居上,目前势方最大。这些,都应归功于仲巴活佛(Trungpo Rinpoche)。他是青海色芒寺的活佛和主持,1959年来到印度,后去牛津学习,并在苏格兰弘法,故英文极佳,且能向西方信徒布道,信徒甚众。他1970年来美。此人实际属噶玛派,但因噶玛成了流亡国外的噶举派总教主,所以,美国的噶举派主要是噶玛派。与其一同来美的有其妻子迪阿娜(Diana)。此人精力旺盛,不过在英国时遭到一场严重车祸,虽保住了命,终究元气大伤。来美后,他拼命工作,夜以继日,以致疾病缠身,前些日子听说已在美国圆寂,但尚未证实。
他在美国已有了一些信徒,因为这些信徒曾在苏格兰的桑耶林(Samye Ling)从其受学。他们在美国佛蒙特的巴耐特为他买了一座农场,他遂在此建“虎尾寺”(The tail of the tiger monastery)此寺名乃信徒们据《易经》占出。
在纽约,许多人要以其入怛特罗之门,他答应以后再来弘道。他先在纽约及加利福尼亚州作巡回讲道,他指出:美国过于追求物质上的享受,以至丧失了精神上的追求,噶举派的教义及教法将会弥补他们在精神上的欠缺。
他颇通宣传之道,(用英文刊布)大量的弘法书,内容多为密宗修炼术。又能结合西方人的冥想,并掺入了不少唯心主义哲学的思辩术,既有理论的深度,又有修炼的情趣,在国际藏学界名声大噪。他积极创建噶举派中心,除了欧洲各国外,美国的重要城市差不多都有他的中心,在美国藏传佛教学子中影响极大。
六、十六世噶玛巴
仲巴活佛对自已的成绩是引以为荣的,他希望噶玛巴(1923—1981)能来美一次,看看弟子门生的活动,为他们鼓鼓劲。1974年9月18日,噶玛巴首次赴美,仲巴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他们一别六年,此次格外开心。噶玛巴不会讲英语,所以说话不多,但美国信徒们对他极为顶礼膜拜,在纽约及其他公众场合,请他摩顶放头的人是如此之多,以致警察每次都要维持秩序,以为收场。他还为美国人民表演了传统的黑帽仪式,据说仪式关键时刻,黑帽会离头悬空,使美国人大开眼界,不过美国人见多识广,认为这可能是一种多年炼成的气功术。
噶玛巴曾三次访美,当中一次为1980年。在此期间,他在一些大城市建了一些中心,每个中心都任命了一个主事喇嘛,他给这些中心都起了一个名字,即“噶玛德松林”(Karma Thegsum Choling)。1980年7月,他选中了纽约伍德斯多克的“噶玛三乘法轮”(Karma Triyana Dharmacakra)寺为自己的座寺。该等的捐助人是位美籍华人,人称沈先生(Mr.C.T.Shen),该寺全为藏式,住持为巴多活佛(Bardor Tulku Rinpoche)。
最后一次与噶玛巴一起访美的有噶玛巴的四大活佛,即:1.红帽活佛(Shamar Rinpoche),2.司徒活佛(Situ Rirpoche),3.央贡工珠活佛(Jamgon Kongtrul Rinpoche),4.甲曹活佛(Gyalsap Rinpothe),1959年,他们在噶玛巴安排下离藏时尚年幼,后在锡金的噶举派总寺陆姆特克寺中长大成人。
1981年11月6日星期五上午八点三十分,噶玛巴因患胃癌,在美国的一家医院里圆寂。
七、德雄活佛
以上我们简要谈了格鲁、宁玛与噶举派活佛在美国的活动,但萨迦派活佛的情况如何呢?萨迦派活佛在美国最活跃的是德雄活佛(Deshung Rinpoche),他是萨迦塔兰寺(Sakya Tharlam monastery)的主持。
1961年,德雄活佛来到华盛顿讲学,旨在与美国藏学家从事合作研究,并编一部英藏辞典,这时他已年过半百,不会讲英语,生活是艰难的。因为语言的障碍,他不愿意弘扬佛法,不过,他还是负责了萨迦教住在纽约及西雅图的萨迦派中心,同时也对贡噶喇嘛任主持的“艾旺却旦西藏佛教中心”(Ewan Choden Tibetan Buddhist Center 伯克利)负有指导的责任。萨迦派教主现为四十世,在藏传佛教四大派教主中,他是最年轻的。他能讲流利的英语,这是他在大吉岭及穆索里等地通过与外国人交谈学会的。他今年已42岁,与杜仲活佛一样,他是娶妻生子的,留着长发。但他是个俗人。他曾数次访美,其中有一次为1977年。
萨迦派是六十年代初传入美国的,但势力不大,贡噶喇嘛又称“贡噶达则活佛”(Kunga Tha Rinpoche),他的艾旺却旦意为“理论上的完善与智悲、空及弘扬佛法”,该中心所传为新密,但仍保留了一些旧派怛特罗崇尚魔法及性力的特征。中心也经常举行定期的法仪。
八、达赖访美
格鲁派在美国的势力仅略胜于萨迦派,但远逊于噶举及萨迦派,这主要是因为格鲁派热衷于“西藏独立”,对弘扬佛法不大感兴趣,另外,格鲁派繁琐的经院哲学也非一般美国人短时期所能接受。
达赖首次访美为1979年9月,在其他三派教主之后。1981年夏,他再次访美,在威斯康辛举行了时轮怛特罗的法事。 1984年,达赖在美国待了44天。在华盛顿新建的止贡噶举中心,他讲解了岗布巴四佛法。他也主持了一座喇嘛寺的开光仪式,并为一千余人作了金刚萨埵净化仪式。在洛杉矶,他为一千余人讲解了宗喀巴的道次第论。当一位金刚乘报纸的记者问及他对美国佛教前景的展望时,他显得有点犹豫,他说:“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人类都面临着一个共同的问题,那就是:生、老、病、死,但人是有内心世界的,只要佛法存在,佛教就会在西方弘扬,这对于美国的生活方式也是有益的。特别是禅修,它不仅输入了一种新的教义,而且也给人的其他因素带来了变化。我们主张佛家的慈悲为怀,这不仅仅是因我们需要一种教义,而是我们必需在一种社会中生存。”
达赖首次访美时,各派宗教领袖均对他极尽礼仪。达赖还在旺甲的陪同下参观了格鲁派在美国的这座首要寺院,场面十分热闹。
九、卡鲁活佛
1981年,应噶玛巴的要求,卡鲁活佛(Kalu Rinpoche)在纽约及旧金山举行了时轮法仪,先后持续了三四天,参加者逾千人。卡鲁活佛在美国很受宠爱,他的时轮怛特罗中暗喻着香拔拉的真实境地,在那些已对西方文明世界中的嘈杂与紧张不胜其烦的美国人来说,香拔拉是真正的福地,他们不远万里,到法国、欧洲、北美的卡鲁活佛的寺院中去参加为期三年的修炼。
洛杉矶有一位名叫哈婷(Sarah Harding)的青年女子,在法国以卡鲁学了三年之后,卡鲁对她说:你已是一个正式的女尼了,要回去积极弘扬佛法。哈婷遂回到家乡,在帕沙德纳(Pasadena)的一座藏传佛教寺院中作事,寺里的喇嘛儿乎不会讲英语,所以哈婷一方面要为他当翻译,另一方面又要处理无尽无休的杂务。该寺本答应支付哈婷的生活开支,但实际上只能勉强维持自己。哈婷只好业余作招待员谋生,她安慰自己说:“活佛这样信任我,我要努力苦干才是。”
当该寺最初开始招收教徒,开设修行教程时,只有几个西方人对此感兴趣,所以寺内空屋子很多。但两个星期后,情况就改观了,房间被挤得满满的,以至有人被关在门外,他们遂在瑞典又建了一个中心。要求在卡鲁活佛门下参加三年修行教程的西方学子是如此之多,以至他们在温哥华、纽约及美国的俄勒冈州又各建了一个中心。修行者最后都会通过考试。
卡鲁活佛实际上是一位香巴噶举派的活佛,奉行尼玛传承。他身材瘦小,看上去已年逾古稀,一副羸弱的样子,但实际的能量却很大,他是一位著名的瑜伽行者,噶玛巴夸他是:“当代的米拉日巴。”卡鲁原在康区的宝桑德钦沃色林(Kunzang Dechen Osel Ling)寺院,为了表示纪念,他用此名命名了一个他后来在温哥华附近的萨尔茨帕云(Salts Pring)岛上建的一个中心。
卡鲁是1959年逃入印度的,1971年首次访美,是达赖、噶玛巴及其他在印度与他相识的西方学子要求他这样作的。卡鲁活佛还在旧金山建了一座“噶举卓旦空恰”(The Kagyu Droden Kunchab),1978年由洛珠(Lodyu)任主持喇嘛,并在周围形成了一个藏传佛教社团。
十、洋弟子
美国的西藏活佛们与白皮肤的弟子们相处十分融洽,其中还有些女弟子,他们大都具有硕士和博士头衔,基本没有无文凭的。他们帮助西藏活佛们度过了语言上的和财力上的难关。更主要的是,由于他们受过西方现代社会科学方法论的训练,用于对藏传佛教的理解和研究厂为藏传佛教在美国的发展作出了重姿的贡献。更令人满意的是,他们将西藏大师们的著作译成了英文,更扩大了在西方世界的影响,这些著作主要有:
1.格西旺甲(Wangyal Geshe):《释法之门》(The door of liberation 纽约,1973年)。
2.噶玛成烈(Thinley Karma):《西藏十六位噶玛巴史》(The history of the sixteen Karmapas of Tibet 博尔德,1980年)。
3.塔塘活佛:《水晶镜》(Grystal mirror,1一4卷,1971—1977年)。
4.——:《悟》(Dpenness mind 1978年)。
5.——:《入定》(Gesture of Balance)。
6.——:《心相:西方心理与藏传佛教之会晤》(Reflections of mind western Psychology meets Tibetan Buddhism,1975年)。
7.——:《技艺精湛》(Skillful means,1978年)。
8.仲巴活佛:《物欲之断》(Cutting through spirituql materialism 伯克利,1973年)。
9.——:《阿毗达摩之观》(Glimpses of Abhidharma 博尔德,1978年)。
10.《修行之用》(meditation in action 伯克利,1969年)
像上述美国人所帮助整理、并与作者合作,用英文出版的专著就有上百种,论文就更多了。美国弟子也译著了不少藏文名著,还为美国的藏传佛教领袖们写了一些传记,都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和研究价值。
十一、乌仗那飞地
前些年,塔塘活佛一直在白玛林静修,“参悟利益众生之妙谛”,他的《时、空、识:真谛新观》(Time Space and Knowledge:a new vision of reality,1977年)一书就是对自己心得的总结。其中也谈到了当代西方社会的一些问题。他在“导论”中这样说:“任何科学与宗教在求知过程中都会运用同一种媒介,那就是内心的彻悟,这种彻悟是超越时、空、识的,是人类认识的基点。”“人应当从目前的时、空中求得解脱,解脱的方法就是想象,想象是悟的初期阶段。”他结合西方现代哲学及心理学的论点,来宣扬自己的唯心主义神学。他认为:“正是由于超越了时空,人们才可消除语言及经历上的障碍。”
为了传教,塔塘设计了小型便携式教义书,他还简化一般信徒的修行时间,即一天修行45分钟,一年修行一周。虽然他强调上述理论及方式是佛法的一种,但弟子们还是怀疑这是否为美国所现伏藏中内容的启示,伏藏虽为宁玛派之专利,当什么时候伏藏于美国的就无人愿意深究了。
1977年,也就是在塔塘刊布《时、空、识》一书的同一年,他又决定成立一个宁玛派小王国。该王国被命名为乌仗那(Odiyan),乌仗那位于今巴基斯坦斯瓦特河谷,是宁玛派教主莲花生的诞生地。该王国位于索纳玛,与太平洋遥遥相望,这是美国的一块藏传佛教飞地。仅占地就达九百英亩,这是个西藏寺院区,西藏的喇嘛经师及工匠家小们在此安居,陪伴他们的还有不少美国弟子。这是有为期三年的修行训练斑,一座翻译部,一所经院,一所小学,还有一家充分利用太阳能及风力的农场,当然也有一处隐修所。这可以说是一处美国加西藏式的佛家乐园,人称小拉萨。
这里对曼陀罗的崇信是随处可见的,在一座大庭院中有一四层之庙坛,在此,“曼陀罗”将象征性地集诸能量于一心,庭院中有一四方形结构,结构边缘建有五十间隐修屋、一座经书库及一些讲经室。从1977年以来,该飞地一直在建设之中。庭院有四座门,按四个方位对称。每座门上建有一座灵塔,内有修炼洞穴,装有玻璃,上面有彩绘的唐卡式图案,反映了佛家的宗教生活诸形态。
该飞地最大的工程是一座浮屠,耗时达数年之久,高达一百八十英尺,但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旁边的转经轮。该经轮重达十二吨,包有三亿曼陀罗祷祠经文,为了完成这一任务,塔塘活佛及弟子们已耗时数年了。在西藏,有的经轮是靠风力及水力驱动的,但在这里是靠电力。同样,曼陀罗也不是用手写绘的,而是用最现代的影印投版术印制的。
一些美国信徒们认为:在西藏曼陀罗有趋吉避凶及镇邪之用,但塔塘活佛则将曼陀罗的呈现仪式弄得更尽善尽美,他指出:要目力集中于时轮,心运而不止,不久就会有妙悟于心,从而成为“业”的准则。
塔塘活佛还在伯克利的宁玛派经院设计了一个大经轮,上贴有二十万张经文,印有198种不同的祷词,大多数出于十九世纪一位宁玛派大喇嘛米旁(Mipham)之语句。经轮外还镶有八块大木板,上绘有八幅西藏佛教的吉祥图案,色彩鲜艳,经轮在天空中慢慢地、柔和地、轻轻地转动着,给人以一种佛家梦境的感觉。
十二、香拔拉训练中心
1977年,仲巴活佛在博尔德建立了香拔拉训练中心(Shambhala training)。传说中的香拔拉与时轮怛特罗有关,佛徒们有认为香拔拉乃实有其地,有人认为乃一仙境,只有道行高深的人可能到达。该中心就是培养这种道行高深人的所在。仲巴活佛主张:在该中心修行的人,要达到止于至善的境地,求得内心的宁静与和谐。该中心不培养喇嘛和瑜伽师,而是培养一种在内心战胜自己的方式。奥色丹津(Osel Tendzin)认为,“香拔拉是东西方文化的继续,因为我们互相之间都在追求美好的东西,那就是热爱高贵、信念与无畏。”
不过,该中心也吸收了日本武士道的成分,因为仲巴活佛与另一位铃木(美国的日本佛学大师)大师关系甚密,故受了影响。仲巴活佛希望学员们能用武士道的方式来达到接近香拔拉的境地。仲巴的妻子原在维也纳学服饰,她这时在中心也设了香拔拉服饰学校。在这里,人们从服饰到内心都在追求着香拔拉的境地。中心是学古的,但又按照现代的方式生活,而且放寒暑假。
十三、纳罗巴经院
仲巴活佛最重视的还是纳罗巴经院(Naropa institute),他将该经院的建设视为百年大计,在建制上完全模仿原印度最著名的佛教经院之一:纳兰陀经院。纳罗巴曾任该经院住持,后成为噶举派的精神传祖。
1974年,该经院在博尔德开办了第一期夏季班,参加者多达二千余人。授课内容为:西藏密宗修炼术、金刚乘要义、瑜伽气功术、吐纳导引法等。而后,课程的内容及时间不断完善,到现在为止,已开始授予佛学、心理学及表演艺术的硕士和博士学位,当然,这种学位与哈佛、耶鲁的学位相比是难以企及的。课程内容有大小五明,不过已经过参照西方教育方式的改头换面。
仲巴在美国的弟子门生甚众,他们的徽章是“大东日”,仲巴说:“大”意为发扬广大,“东”象征着旭日东升,“日”显示着灿烂辉煌。
1984年,仲巴刊布了《香拔拉:武士的圣路》(Shambhaha:the sacred path of the warrior)一书。他的经院也请学有所成的美国佛学家任课,更加增长了经院的威望及水平。
十四、前景及其展望
藏传佛教在美国的发展始于五十年代,在七十年代形成高潮,目前势力未衰,且有稳步增长的趋势。与藏传佛教先后进入美国的的还有日本、中国汉地及泰国、斯里兰卡、南朝鲜等国的佛教徒,相比之下,西藏的活佛成绩是不小的,其主要原因一方面是由于西藏密宗的神秘,另一方面,还是由于美国人认为藏文并不难学,而且典籍丰富,有实用价值。不过,藏传佛教人士与其他佛教各派的人士彼此互相学习,没有什么争夺宗
教势力之争。
四派教主已有两人物故,因为萨迦教主年轻,英文又好,人们认为:今后他将会成为美国藏传佛教的领袖人物。藏传佛教在芙国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学术的发展,美国学子们与其说将其视为一种信仰,不如说是一种学术,只要看了那些美国学子们所著有关研究藏传佛教的书籍,就可发现,他们只是一个学者,而绝不是一个信徒。
目前,美国己成为南亚以及国外藏传佛教的主要基地,加拿大的藏传佛教实际上是美国藏传佛教的一个分支,而西欧的藏传佛教也逐渐纳入了美国藏传领袖的控制之下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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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纳硕德:《美国的西藏佛教格鲁派传承:格西旺甲画传》(The Ge-lugs-pa tradition of Tibetan Buddhism in the United States:a portrait of Geshe Wangyal),载《西藏杂志》1981年第1期,3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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⑾格林菲尔德(Greenfield Robert):《精神上的超级世场:大师们在美国露面的记述》(The spiritucl Supermarket an account of Gurus gone public in America 纽约,1975年)。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
《西藏民族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89年第1期,第87—96页。

